【1】秩秩:澗水清清流淌的樣子。
【2】斯:語助詞,猶“之”。
【3】干:通“澗”。山間流水。
【4】幽幽:深遠的樣子。
【5】南山:指西周鎬京南邊的終南山。
【6】如:倒舉之詞,猶言“有××,有××”。
【7】苞:竹木稠密叢生的樣子。
【8】式:語助詞,無實義。
【9】好:友好和睦。
【10】猶:欺詐。
【11】似:同“嗣”。嗣續,猶言“繼承”。
【12】妣(bǐ)祖:先妣、先祖,統指祖先。
【13】堵:一面墻為一堵,一堵面積方丈。
【14】戶:門。
【15】爰(yuán):于是。
【16】約:用繩索捆扎。
【17】閣閣:捆扎筑板的聲音;一說將筑板捆扎牢固的樣子。
【18】椓(zhuó):用杵搗土,猶今之打夯。橐(tuó)橐:搗土的聲音。古代筑墻為板筑法,按照土墻長度和寬度的要求,先在土墻兩側及兩端設立木板,并用繩索捆扎牢固。然后再往木板空槽中填土,并用木夯夯實夯牢。筑好一層,木板如法上移,再筑第二層、第三層,至今西北農村仍在沿用。所用之土,必須是濕潤而具粘性的土質。
【19】攸:乃。
【20】芋:魯詩作“宇”,居住。
【21】跂(qǐ):踮起腳跟站立。
【22】翼:端莊肅敬的樣子。
【23】棘:借作“翮(hé)”,此指箭羽翎。
【24】革:翅膀。
【25】翚(huī):野雞。
【26】躋(jī):登。
【27】殖殖:平正的樣子。
【28】庭:庭院。
【29】有:語助詞,無實義。
【30】覺:高大而直立的樣子。
【31】楹:殿堂前大廈下的柱子。
【32】噲(kuài)噲:同“快快”。寬敞明亮的樣子。
【33】正:向陽的正廳。
【34】噦(huì)噦:同“煟(wèi)煟”,光明的樣子。
【35】冥:指廳后幽深的地方。
【36】寧:安。指安居。
【37】莞(guān):蒲草,可用來編席,此指蒲席。
【38】簟(diàn):竹席。
【39】寢:睡覺。
【40】興:起床。
【41】我:指殿寢的主人,此為詩人代主人的自稱。
【42】維何:是什么。維:是。
【43】羆(pí):一種野獸,似熊而大。
【44】虺(huǐ):一種毒蛇,頸細頭大,身有花紋。
【45】大人:即太卜,周代掌占卜的官員。
【46】祥:吉祥的征兆。古人認為熊羆是陽物,故為生男之兆;虺蛇為陰物,故為生女之兆。
【47】乃:如果。
【48】載:則、就。
【49】衣:穿衣。
【50】裳:下裙,此指衣服。
【51】璋:玉器。
【52】喤(huáng)喤:哭聲宏亮的樣子。
【53】朱芾(fú):用熟治的獸皮所做的紅色蔽膝,為諸侯、天子所服。
【54】室家:指周室,周家、周王朝。
【55】君王:指諸侯、天子。
【56】載寢之地:男寢于床,女寢于地,有陽上陰下之義。
【57】裼(tì):嬰兒用的褓衣。
【58】瓦:陶制的紡線錘。
【59】無非無儀:指女人不要議論家中的是非,說長道短。非:錯誤。儀:通“議”。
【60】議:謀慮、操持。古人認為女人主內,只負責辦理酒食之事,即所謂“主中饋”。
【61】詒(yí):同“貽”,給與。
【62】罹(lí):憂愁。
斯干
[先秦] 詩經
秩秩斯干,幽幽南山。
如竹苞矣,如松茂矣。
兄及弟矣,式相好矣,無相猶矣。
似續妣祖,筑室百堵。
西南其戶,爰居爰處,爰笑爰語。
約之閣閣,椓之蠹蠹。
風雨攸除,鳥鼠攸去,君子攸芋。
如跂斯翼,如矢斯棘,如鳥斯革,如翚斯飛。
君子攸躋。
殖殖其庭,有覺其楹。
噲噲其正,噦噦其冥,君子攸寧。
下莞上簟,乃安斯寢。
乃寢乃興,乃占我夢。
吉夢維何,維熊維羆,維虺維蛇。
大人占之,維熊維羆,男子之祥。
維虺維蛇,女子之祥。
乃生男子,載寢之床,載衣之裳,載弄之璋。
其泣喤喤,朱芾斯皇,室家君王。
乃生女子,載寢之地,載衣之裼,載弄之瓦。
無非無儀,唯酒食是議,無父母詒罹。
分類標簽:
贊美詩
作品賞析
全詩九章,一、六、八、九四章七句,二、三、四、五、七五章五句,句式參差錯落,自然活脫,使人沒有板滯、臃腫之感,在雅頌篇章中是頗具特色的。
就詩的內容來看,全詩可分兩大部分。一至五章,主要就宮室本身加以描繪和贊美;六至九章,則主要是對宮室主人的祝愿和歌頌。
第一章先寫宮室之形勝和主人兄弟之間的和睦友愛。它面山臨水,松竹環抱,形勢幽雅,位置優越,再加兄弟們和睦友愛,更是好上加好了。其中,“如竹苞矣,如松茂矣”二句,既贊美了環境的優美,又暗喻了主人的品格高潔,語意雙關,內涵深厚,可見作者的藝術用心。接著第二章說明,主人建筑宮室,是由于“似續妣祖”,亦即繼承祖先的功業,因而家人居住此處,就會更加快樂無間。言下之意,他們的創舉,也會造福于子孫后代。這是理解此詩旨意的關鍵和綱領,此后各章的詩意,也是基于這種思想意識而生發出來的。以下三章,皆就建筑宮室一事本身描述,或遠寫,或近寫,皆極狀宮室之壯美。三章“約之閣閣,椓之橐橐”,既寫建筑宮室時艱苦而熱鬧的勞動場面,又寫宮室建筑得是那么堅固、嚴密。捆扎筑板時,繩索“閣閣”發響;夯實房基時,木杵“橐橐”作聲,可謂繪形繪聲,生動形象。正因為宮室建筑得堅固而緊密,所以“風雨攸除,鳥鼠攸去”,主人“居、處”自然也就安樂了。四章連用四比喻,極寫宮室氣勢的宏大和形勢的壯美,可說是博喻賦形,對宮室外形進行了精雕細刻的描繪,表現了作者的豐富想像力。如果說,四章僅寫宮室外形,那么第五章就具體描繪宮室本身的情狀了。“殖殖其庭”,室前的庭院那么平整;“有覺其楹”,前廈下的楹柱又那么聳直;“噲噲其正”,正廳是寬敞明亮的;“噦噦其冥”,后室也是光明的。這樣的宮室,主人居住其中自然十分舒適安寧。
由此可見,作者在描繪宮室本身時,是由大略至具體、由遠視到近觀、由室外到室內,一層深似一層、逐步推進展現的。它先寫環境.再寫建筑因由,再寫建筑情景,再寫宮室外形,再寫宮室本身,猶如攝影機一樣,隨著觀察點和鏡頭焦距的推移,而把客觀景象有層次、有重點地攝入,使讀者對這座宮室有了一個完整而具體的認識。更突出的是,每章都是由物到人,更顯示出它人物互映的藝術表現力。
此詩后四章是對宮室主人的贊美和祝愿。六章先說主人入居此室之后將會寢安夢美。所夢“維熊維羆,維虺維蛇”,既為此章祝禱的中心辭語,又為以下四章鋪墊、張本。七章先總寫“大人”所占美夢的吉兆,即預示將有貴男賢女降生。八章專說喜得貴男,九章專說幸有賢女,層次井然有序。當然,這些祝辭未免有些阿諛、有些俗氣,但對宮室主人說些恭維的吉利話,也是情理中事。
從第八、九章所述來看,作者男尊女卑的思想是很嚴重的。生男,“載寢之床,載衣之裳,載弄之璋”,而且預祝他將來為“室家君王”;生女,“載寢之地,載衣之裼,載弄之瓦”,而且只祝愿她將來“無非無儀,唯酒食是議,無父母詒罹”。男尊女卑,對待方式不同,對他們的期望也不一樣。這應該是時代風尚和時代意識的反映,對后人也有認識價值。
總觀全詩,以描述宮室建筑為中心,把敘事、寫景、抒情交織在一起,都能做到具體生動,層次分明,雖然其思想價值不大,但在雅頌諸篇中,它還是比較優秀的作品。